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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典小小说逼婚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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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岳雅军(辽宁葫芦岛)

那是一个最寒冷的冬天,快过年的时候,街道两边的银杏树上,已经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,摊贩子已经开始热销炮竹和对联了,商场、饭店、公园、电影院,到处都是人,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离婚办公大厅里也挤满了人,有哭的,有笑的,有吵架的,有一句话都懒得说的,成双成对的、孤孤单单的、人来人往,络绎不绝。

轮到我和老公时,已经快晌午了。工作人员问:“你们为什么离婚?”

我老公说:“当初她逼婚。”这句平时的口头禅,没想到他在正地方用上了。周围响起轻轻的笑声、嘘嘘声、窃窃私语声。

工作人员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,我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
童年往事一下浮现在我的眼前。那是我六七岁的时候,有一次和好伙伴三哥哥一起到我的外婆家去做客,和村中的一群小孩玩过家家,白日做梦娶媳妇,接盖头、牵红线、抬花轿、入洞房、早生贵子。由两个高一点的男孩一前一后扛着两根秫杆,这就是新娘的花轿。中间站着一个盖着红方巾的女孩是新娘。方巾是谭三琴的,上面有好几个窟窿眼,轮到谁当新娘就盖在谁头顶上。腰上系根红毛线,另一头如当新郎的男孩子牵着。其他人跟在花轿的后面,用十根冻得硬帮帮的手指围在嘴巴边做喇叭,扭扭哒哒吹吹打打,把新郎和新娘送进对面的草窝窝,那是柴草垛挖出来的一个小洞穴,就是新婚夫妇的洞房,新郎新娘手牵手并排在草窝窝里躺一会儿,大家围在洞口喊几声,白头到老,永不分离,早生贵子,就算完婚大吉了。

头晌大猛、小凤、三琴、刘二丫、刘三丫,都被娶过了,只有我没有人要,眼看着过晌,大家都有点玩累不咋愿意玩了,好几个人肚子开始咕咕叫。我挥舞着红盖头急得直跺脚:“快点快点,谁娶我呀?打底谁娶我呀?”可是小臣、小和、刘三都跑开了,我摇着三哥哥的说:“三哥哥,你看他们谁都不要我。”“那我有什么办法呀,我是为大伙抬花轿的。”三哥哥握着秫杆说。

这时,我们看见有一个又瘦又小的男孩,红肿皴裂的小手里,握着一个冻豆包,呲着豁牙在啃。他百无聊赖地坐在矮墙上,耳朵冻得红红的,小脸煞白,一长一短两条清鼻涕。三哥哥指指他又指指我说:“鼻涕虫,你过来给她当新郎。”

“他叫三魔,有抽疯病,别招惹他。”谭柱说。

“不!我不要!他太脏了。

“到底想不想玩?别挑三拣四的。”大宁说。

“就是呀,要不就不添你了,又不是我们一个屯的。”小民说。

“那好吧,就他吧。”我只好委曲求全。

我急忙去牵三魔的手,可他以为我要抢他的冻豆包,撒腿就跑,三哥哥放下花轿就撵,没跑几步就把他拽回来了。他含着眼泪,哭哭唧唧,不肯牵红线也不肯入洞房。三哥哥一着急就把他推进了草窝窝,我勒着他的脖子搬倒了他瘦小的身体,大家急忙围在洞口又笑又叫:“百年好合!白头到老!早生贵子!”只见新郎突然两眼发直,身体抽搐振颤,面色发青,口吐白沫……一群孩子都吓跑了,一边跑一边喊:“快来人那――三魔又抽了――”

没想到,多年以后我们竟然真成了夫妻。

“发什么呆,到底同意不同意离婚?”

工作人员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回忆。我坚决地回答:“不同意!”

“你不同意也不行,你感情出轨。”

“我和谁出轨了?”

“你和三哥哥。”

工作人员问:“有没有证据?!”

“有,证据在这里。”多年不见的三哥哥出现在我的面前,他点着我的脑门说:“坏丫头,竟敢忘了你三哥?看我不打你的屁屁。”

“三哥哥?”我吃惊不小,他从哪冒出来了。

他摸摸我的头发没正形地和工作人员说:“我知道她屁蛋上有个小坑,算不算证据?”

“大家都看看,这可不是在拍电影呀!”我老公大声说到,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。

“三哥哥,你疯了吗?干嘛破坏我们?”

三哥哥一时无语,冲我老公眨巴着眼睛,我老公低下头去。

“到底出啥事了?你俩出这幺蛾子?”我觉得这里一定有问题。

“这里不是们胡闹的地方!”工作人员站起来,做出叫我们出去的手势,我们仨一个拽着一个悻悻离去。

原来长期在矿山工作的老公检查出了矽肺,他不想治疗,又怕我不同意,所以想出离婚这个馊主意。

我们村早就成了寡妇村,我们荒芜的土地早就成了矿工兄弟们的墓地,每年都有十几座新坟建在寂静的山坡上,清明节一到,弯弯的山路上尽是孤儿寡母的身影。

刚过完初五,我和老公拿着卖房钱和家里所有的积蓄踏上了去北京就医的列车。在列车柔软的座位里,我倚在老公的怀中,轻轻地说:“有老公在,家就在,老公就是我的房子,你可不能倒塌下来。”老公什么也没说,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,我的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,滴到我俩紧紧相握的手上。

作者简介:岳雅军,笔名岳飞飞,辽宁葫芦岛人,辽宁省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《天池》《教师报》《辽宁日报》等报刊及网络。

——本文选自金雀坊网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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