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中自古埋皇上，唐十八陵富平就有五陵，眼前这座金瓮山之阳，据说就是唐顺宗的丰陵。久雨初晴，难得的天高云淡，天朗气清，更难得的向导精通历史掌故，又是曹村当地人士，我们一鼓作气，便坐在了山顶。
不知顺宗皇帝何以看重此山，也许乔山脉系的缘故，金瓮山是一座石山。山顶和山坡，大片山石裸露，蒿草并不茂盛，没有丛生蓬勃的荆榛，也无龙飞凤舞的野藤，光秃秃的一座石山，很难让人想到盛唐留在这里的煌煌王气。
让我感兴趣的是“金瓮山”这个名字，“金瓮”里面肯定有神奇美妙的故事。同行者讲述，传说很早以前有条恶龙，在曹村一带祸害百姓，惊动了上天。太上老君领旨降龙，他用一口金瓮扣住了孽障。这孽龙竟妖术通天，欲将金瓮掀翻，逃之夭夭。太上老君遣其坐骑的一对猛虎，卧踞金瓮镇压，孽龙才无计脱逃。不料居南的雄虎生性心野，不愿老实镇守金瓮。这事瞒不过太上老君，为约束雄虎，使用一条铁链系住雄虎，另一端系在金瓮之顶。雄虎这下老实了，规规矩矩卧居金瓮之上。
传说的奥妙在于年代的久远，老君的“金瓮”化作这座金瓮山，老君坐骑雄虎，化成脚下这座虎头山，雌虎化作北边那座小山，称之曰二虎山。金瓮山主峰太白山，与虎头山相连绵延起伏的山梁，就是那条拴系雄虎的铁索所化，称之曰“铁索岭”。站在“虎头”上，清晰地可见太白山顶，张先生说，那座寺庙称作“太白庙”，据说是附近月窟山“宝峰禅寺”的下院。“太白庙”始建于明万历年间，“文革”中被毁，现在所看到的寺院，系近年筹资重建，农历七月十五庙会，据说香火旺盛。
丰陵是唐顺宗李诵与庄宪皇后的合葬陵，属陕西省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，国务院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，是受损坏最严重的一座唐陵。陵区规模不大，围绕金瓮山设有四门，青龙门已无遗迹，玄武门所在地叫石马坪，两座土阙尚存，无有石马踪迹，土阙间冲出一条大沟。白虎门在学校附近，仅有石狮文管所已运走。考古发现，唐代阙楼建筑中，属最高等级的三出阙，陵园内还发现下宫，是唐丰陵考古最新成果。
唐顺宗李诵（—）是继德宗之后，唐代第十一任皇帝，他是唐德宗李适的儿子，唐贞元二十一年（）正月至八月在位，年正月，唐顺宗李诵四十六岁，在长安咸宁殿驾崩，葬于丰陵。他是做储君（二十五年）时间最长，在位（八个月）时间最短，最后又被迫禅位的特殊皇帝，可以说有鸿志未能作为，顺宗李诵一生虽短，既轰轰烈烈又跌宕起伏的皇帝。
中唐时期朝政弊端甚多，宦官专权，藩镇割据严重，盛世的根基被消蚀动摇，太子李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，想有所作为的李诵，欲铲除朝廷这两大隐患，重振大唐繁荣鼎盛之雄风。时和势对他都很有利，擅长围棋的王叔文，擅长书法的王伾，都曾做过太子李诵的侍读，有革故鼎新的理念和愿望，意欲帮助李诵推行改革实施新政。李诵身边逐渐汇集了一大批文人士大夫，包括刘禹锡﹑柳宗元等，政见相同一拍即合。
据史料记载，唐贞元二十一年正月，唐德宗驾崩，太子李诵即位。他一上来，就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，意欲革除宦官专权、藩镇割据的积弊。李诵忘记了循序渐进、水到渠成，急切任用王叔文、刘禹锡等在朝担任要职，意欲一举铲除宦官削平藩镇。人常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，李诵继位时自己身体就很羸弱，国家大权长期掌握在宦官和藩镇手中，本不宜操之过急。他和革新派大臣却不讲策略，被触动利益的宦官和藩镇势力，迅速联合起来对抗李诵。宦官们拒绝交出兵权，以皇帝身体羸弱为由，合谋逼劝李诵，要他立广陵王李纯为太子，参与谋划军国大事。
李纯当了太子后，手握兵权的节度使纷纷上奏，逼迫李诵禅位给李纯。泰山压顶，李诵终于扛不住了，仅当八个月皇帝就禅位给太子李纯，这就是唐宪宗，而他自称太上皇。于是乎，极力推行革新的王叔文、刘禹锡等，则全部被贬到偏远地区做了州司马，改革新政就此宣告彻底失败，这就是史称“二王八司马事件”。唐宪宗迫于宦官压力，将王氏迁出后宫，送到长安城东南兴庆宫居住，后抑郁成疾，元和十一年（）病逝，按王氏生前遗愿，尊称其为““顺宗庄宪皇后”，与唐顺宗合葬于丰陵。
这是十月的最后一天，我们站在“虎头”上纵目骋坏，那大片大片的黄色不是银杏树，那是已采摘果食的番石榴叶子，那咋红还绿的树林，是已经采摘过的富平柿子。跟随省文联曾来这里采风，这里几十万亩柿子林十分壮观，此刻又在眼前尽情铺展开来。那火红火红的艳丽柿饼，在农家院门外赫然悬挂，火红晶亮的形像是富平的名片。
“金瓮”，“富平”，这两个名字都很诗情画意，朱元璋把这里的柿子为“凌霜侯”，当富平人把柿子做成产业，做成产值超过百亿的产业，富平的柿子就不是“凌霜侯”了，而是真正的“金瓮”。“一夜寒露风，柿子挂灯笼”，富平特有一种“尖顶柿子”，富平柿子让富平人有了“金瓮”，乡村振兴让富平的日月变得火红。回望“金瓮山”，我始终走不出这片炽烈火红的诗境。
同行的都是我们教研室的同事，纵容我为此山作记，吉元和红青作诗，辛丑年深秋草草记之。
王晓飞，陕西作协会员，渭南临渭区作协主席，出版有散文集《云横秦岭》《雪拥蓝关》，关学题材长篇历史小说《大儒牛兆濂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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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编辑：张梦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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